快樂,就是活得像自己

快樂,就是活得像自己

圖片來源:陳怡安

如果「幼稚」一點,可以激發更多能量,發現不同的可能,何嘗不是件好事?不也正因如此,才有了眼球先生,與屬於他自己的地球生活?

 

眼球先生穿上他的標準裝扮,準備橫越忠孝東路五段,讓我們捕捉他在車水馬龍間的鏡頭時,路邊行人紛紛駐足觀看,阿公腳踏車後座的小女孩,更是好奇地張大了眼睛。

這是眼球先生最樂的時候了。他曾以同樣的造型跟總統馬英九對話、上電視跟參加時尚派對,前台北101大樓董事長陳敏薰就坐在對面。「我覺得我在挑戰大家的反應,」他說,雖然大眼球擋住了他真正的表情,但聲音中聽得出得意。

在創作中,眼球先生如此描述自己:「一個居住在地球的外星人」,有點多愁善感,但不至於太執著,最重要的是,他很愛地球,希望世界和平。

回到本尊身上,眼球先生探險的道路,卻充滿了一個六年級前段班生追尋自我的軌跡。若要為「活得像自己」下出完整的定義,內容可以怎麼寫?他同樣不斷用人生的抉擇,挑戰旁人的標準。

聊著聊著,眼球先生突然說:「我覺得我好像比同年齡的人.....」

「成熟,」我迅速接口。否則哪來這麼多細膩的感受?

「沒有哩,幼稚,」他大笑著反駁。「就是因為幼稚,才一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。」「我的個性到現在還是少了世故的一塊。」

如果「幼稚」一點,可以激發更多能量,發現不同的可能,何嘗不是件好事?不也正因如此,才有了眼球先生,與屬於他自己的地球生活?

眼球先生的名言是「閉一隻眼想自己,睜一隻眼看世界,凡事不要太計較」。為什麼個性這麼樂觀?

其實我自己是個滿悲觀的人。也許跟天性有關,也可能跟創作有關,因為創作的人幾乎都比較多愁善感。

我從國中就會跟別人說生命無常,人有沒有一口氣的落差很大。眼球先生跟我本人並不相同,這也就是為什麼我那麼希望大家認識的是眼球先生,而不是真正的我,因為它也是我努力的目標。

關於眼球先生誕生,有沒有特殊的理由?

 

我一開始的工作是美術設計與造型師,收入滿高,而且很好賺,一個月只要接3個廣告,薪水就是別人上班好幾倍。我印象很深刻,有一次光做一張唱片,連梳化造型,整個做完就賺了至少30萬。

但我開始想,本來這是我的興趣,變成服務後,意義在哪裡?雖然賺很多錢,可是這工作某種程度需要阿諛奉承,要會講好聽的話,我的個性卻非常討厭拍馬屁與交際應酬。

對很多事情,我的定義都不是一般常態的定義。求學時我就喜歡去挑戰禁忌。當時流行寫實風,畫得愈像愈厲害,我卻喜歡達利、米羅,還有很小就很欣賞洪通。我覺得這樣的畫很有生命力,所以我會採用這樣的畫風。儘管同學都笑我:「你是要去參加兒童畫展嗎?」

工作到那個階段後,我一直在想,我是不是應該做我比較想要的表現?而不是表面上做我的興趣,又照著別人的方式去生存。那跟我為了生活去賣雞排有什麼不同?

那麼,創作出「眼球先生」後,你的生活多出哪些不同?

 

最大的不同在物質上,以前大多數時候在收錢,後來卻是付錢。很多長輩或同輩看我,像是跳進一個無底洞。

我卻覺得這是對我生命的投資。沒有人知道自己哪一天上天堂,所以我不去做很長遠的人生規劃。每一天都是唯一的一天,在有限的時間中能多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,對我來說更有意義。

從2002年眼球先生來到地球上,一下子將近10年了,心情有沒有任何改變?

 

大概兩、三年就改變一次。最初想法很簡單,就是做想做的事,所以創作的東西都比較黑色、詭異。講白一點,我玩自己高興的事情,想怎樣就怎樣。

我做第一齣戲《眼球愛地球》時,最後花了140萬,因為我找了50個演員,做了100多套衣服,不管票房,也不管別人的看法。至於怎麼「經營」,完全沒有想。

過了兩、三年之後,我出了3本書,都賣得不好。我開始想,這樣下去,出版社會不會不讓我持續出書?我出的第一本書,充滿死亡、暴力,很多人都說打開來很害怕,一開始的眼球有血絲,別人也覺得很恐怖。

我做這些的前提,是因為我想告訴大家,人有非常多醜陋、黑暗的部份,我們應該去面對它,才能真正面對自己。但一般人光看到作品就很害怕,不會再深入了解。因為如此,我開始覺得對創作該負些社會責任,我做的東西怎樣可以對一般人有幫助、又容易理解?

你決定跟「地球人」展開對話?

 

對。我開始使用我以前討厭的、覺得幼稚的、「可愛」的意象。所以寫《想太多》這本書時,就跟自己說「不要想太多」,整本書的包裝都呈現一種可愛、無厘頭的態度。

沒想到這本書一出,一、兩個星期就上了暢銷排行榜,很快地賣超過一萬本,連出版社都嚇到。後來有人跟我說:「我覺得你寫的東西很像我自己」,我才發現,原來這才讓人有共鳴,以前覺得前衛跟很酷的東西,與別人並不相關。

《想太多》之後,我的創作跟展覽,都愈來愈多溫暖跟療癒系色彩,我的人格也跟著被影響。因為當我創作比較黑暗的東西時,看的書,聽的音樂都比較黑色,做這個時,我對溫暖的顏色、正面的事情就比較有興趣。

再過來的階段,就是前一、兩年。慢慢地,我愈來愈有名,有名了之後是不是就會賺更多錢?愈接近「成功」?我發現不是這樣。我還是在這個環境中遇到挫折。

前幾年,我有些長輩在大陸做生意,他們勸我:既然你有才華又有經驗,乾脆來大陸做生意好了,不要再做這太夢幻的工作。我不是小朋友了,不要再把自己放在一個太理想的世界裡。

雖然我不是太會管理,但做這件事時,我還是有自己的節奏,知道自己在做什麼,不是他們想像中那麼漫無章法。我自己知道,我想做的是跨界藝術,成功有很多種可能,只是我選擇的,是條大家不熟悉,我自己也還在摸索的路。

所以,現在算是你心中對自己問號最強烈的時候?

 

不是,之前才是。

我有段時間住在上海,因為有親戚在當地經營品牌很成功,既然有資源又是前輩,就叫我一起過去做。親戚也鼓勵我,一旦有錢,想辦活動、展覽都更輕鬆,不用再去爭取政府補助、拜託別人。這對我是親情,但也是種「洗腦」:是不是該轉換跑道?我真的受到影響。

有幾次親戚打麻將,我在旁邊看雜誌,陪他們直到半夜。我發現,我又開始照著別人的模式生活。最完美的輪廓是,我變得跟他們一樣有錢,買不同的房子,換新的車子。但我從小就不是這樣的個性,為什麼走到這個階段,反而倒退這麼多?

那段時間,我一度很沒有自信。

我有點意外,本來以為談的會多在眼球先生的樂天性格、幽默態度上,沒想到你也有自己的難關。

 

人生如果只有快樂,就不知道難過是什麼。因為我體會過不快樂,才更覺得人一定要快樂。

我做了很多「ㄍㄟㄠˊ」(台語,雞婆)的事,像八八水災後,我集合中港台的創作人,一人做一幅畫,製成筆記本,只要賣出一本,就有另一本是送給災區的小朋友。我們還跟紙風車劇團的陪伴計劃合作,希望提醒大家,這些小朋友剛開始過新生活,需要關心。

最近這本書要送去印刷了。有些朋友聽到後說:「你怎麼又自己出錢?」但如果因為找不到贊助不做,不就只是個空談?有贊助當然好,沒有我就自己花錢做。

我還是會努力爭取更多關注或更好的發展,但這不是唯一讓我有成就感的目標。經過在大陸那一段,我更加認為我的快樂,是盡可能做自己想做的事,完成大大小小的理想,過得更像自己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眼球先生

本名陳柏維。六年級前段班。復興美工、國立藝術學院(現國立台北藝術大學)畢業。同時有劇場編導、圖文作家、唱片歌手、品牌設計師、造型師、美術設計等多重身分的跨領域藝術家。

原本為劇場專業舞台及服裝設計師,2002年自創品牌後,以「眼球」形象製作出許多創作,作品具有濃厚的個人色彩,兼具親切幽默與前衛風,擅長用超現實的手法創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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