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使有那麼多熱鬧的夜市,還有愈夜愈歡樂的年輕人,在陸生們眼裡,台灣仍然安靜。「台灣人走路慢,節奏慢,心比較靜,比較平。」
台灣街頭很少看到面無表情、走路快撞到人也來不及回頭的上班族。這裡的大學生生活也比大陸學生愜意許多,上課睡覺,下課打工,晚上娛樂,完全沒有大陸大學生早起讀英語、下課做作業,晚上還要抱著各種輔導書準備考各種證照的壓力。
許多陸生發現,台灣的老師好溫柔,課堂上和同學談笑風生;社團開會就是談天開玩笑,一開三小時;約好準點見面,台灣同學通通都能遲到半小時以上,讓你以為自己記錯時間……
「大陸那邊都很急啊,抄、錄像都來不及了,誰還跟你聊天。」東海大學陸生米麗曼的這句話,對剛經歷過高考的孩子們來說,應該並不陌生。
雖然也有台灣年輕人抱怨工作不好找,房價高到四十年買不起一套房,小學生要上各種補習班,但按照大陸網路的流行語,「這話讓大陸人聽見,大陸人笑了」。這種笑,相信也只能是苦笑了。「因為有些地方的房價,高到讓你不吃不喝一百年也買不起。」
兩岸青年的青春困惑與壓力,被台灣藝術大學廣播電視研究所的賴雅婷盡收鏡下。同樣都是在上一輩看來是沒有責任感、自我的一代,「八〇後」、「草莓族」怎樣應對這一段迷茫的青春歲月。她用鏡頭追尋了四個來台交換半年的中國傳媒大學學生,還有兩位在大陸求學台灣學生的經歷,足跡遍佈台灣各地和大陸五六個省市。
四位交換生與台灣同學學習、生活的故事,被她製作成一部紀錄片《登台、著陸、青春夢》,去年曾在香港陽光衛視舉辦的兩岸三地紀錄片影展上展出。
她的鏡頭下,大陸交換生在台灣玩得痛快、學得踏實,但回到大陸後,就業的壓力幾乎都要把他們擊倒,不停地面試和等待,爲了一個有北京戶口的工作,來自黑龍江的男生梁岩差點淚灑鏡前。
「他們很不明白,爲什麽台灣同學都上了研究所了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,怎麼還會想著畢業後還去打工旅遊呢?」聽到這樣的吐槽,賴雅婷湊到他們前面回答,「我就是這樣啊,我也是這樣想的」,「雖然我也沒有問過,他們現在想要的,確定是一直想要追尋的東西嗎?」
賴雅婷的回答應該讓大陸同學更感困惑吧。這個帶著四千元人民幣就敢獨闖大陸,還準備靠著這點錢撐上兩個月的台灣女孩,每天都跟著他們拍攝,有主見又有思想,就跟忙碌的大陸學生一樣,她怎麼也會這麼想?
「對台灣同學來說,研究生只是尋找興趣的一個階段,很多人的追求是從畢業後開始的。」這位用三年的研究生時光找到自己夢想的女孩,雖然已經就職於公視,但因為不能擔任所愛的紀錄片導演一職,也在謀劃著繼續前往北京電影學院,進修導演專業。
正跟台灣同學們一起開始大學生活的陸生們,對這種漫無目的的生活,也常常感到難以理解。米麗曼和女同學們聊天,發現她們很多人考一個好大學的動力,竟然是找一個好的男朋友,然後把自己嫁了。于喬和許多陸生都納悶,台灣同學怎麼每天都只和他談吃喝玩樂呢?
同學們下課後都去奶茶店、餐廳打工,金韞昊說,「大陸的教育告訴我們只有上不了大學才去做這種事,大家畢業的目標,就一定要坐在辦公室。每個人都是往上走,公務員、醫生什麽的。」
但她/他們也都發現,這樣的人生似乎也很幸福,「蠻能聽從自己想要的,也不用有那麼大的野心」。一家人開個小店,幸福平安就很好。
也許有人會感嘆,「大陸同學都爭著進大公司、大企業,沒想到台灣同學的夢想,只是開個咖啡店?」但仔細看看,這樣的夢想,卻紮實地在這個城市生根,醞釀成這個社會無可比擬的文藝氣息。隨處可見各式的咖啡店、獨立書店、二手書店、古董店,甚至賣衣服、手工巧克力,都能走出獨特的線路來。
這樣慢節奏、不帶功利目的的生活方式,就像是人生的另一種選擇。也許不久以後,大陸的各個城市巷弄里,也會有生長出一個個獨立書店、咖啡店……而店主或許就是這些有著台灣經驗的陸生們。
- Jul 30 Tue 2013 12:39
職場-開咖啡店也能成為夢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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